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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邦群:再登山海关

紧张的“充电”结束后,听说有人组团去山海关半日游,我便欣然报了名。虽然十三年前的夏天曾去过山海关,但时间太久,除了那块高悬在山海关上的“天下第一关”匾额,其它的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十三年后的山海关在这初冬的时节又该是一番什么样子呢?11月9日下午,怀着对祖国历史文化的崇敬之情,我们租了辆大巴车,先后游览了北戴河鸽子窝公园、老龙头长城和山海关,再次领略了鸽子窝公园的秀、老龙头的奇和山海关的雄。

在鸽子窝公园门口下了车,迎面巨石上镌刻着张爱萍将军题写的“鸽子窝公园”五个大红行书。走进公园大门是一片树林,林间小道两旁的树上挂着大大小小如蚕蛹般的人造鸽子窝。小道尽头是广场,一群白鸽见有来人“呼啦啦”惊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落回广场,好象是在欢迎我们的光临——我不禁感叹鸽子窝公园的名副其实。远处有片茂密的树林,我记得那是临海石崖,是观海的好地方。我们加快脚步顺着台阶登上去,一座凉亭凌空翼然,象展翅欲飞的雄鹰,这便是阔别十三年的鹰角亭。临海石崖是整个公园的最高处,也是公园最出彩的地方。鹰角亭、望海长廊、浴日亭与初染寒霜的树林相互掩映,构成一幅宛若江南园林般的秀丽景观,但比江南园林又多了一分大海的韵致。

站在鹰角亭上,远山近海尽收眼底,秦皇岛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据史料记载,1954年夏的一天,毛主席下海游泳,突遇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待云散雨歇,毛主席游完泳站上鹰角亭,望着呼啸翻腾的大海,感慨万千,写下了著名的《浪淘沙·北戴河》。词从园得,园以词名,从此,鸽子窝公园不仅神圣而且富有了文化气息。

鸽子窝公园也是观日出的绝佳之地,“红日浴海”便是鸽子窝公园的限定美景。著名散文作家峻青曾描绘过鸽子窝公园观日出的壮景:当红彤彤的太阳升出海面时,就有另一轮红彤彤的太阳紧粘在升起的太阳下面,仿佛要让它带出海面,……但在注视的一瞬间,上面的太阳向上一升,粘在下面的太阳不知何时已潜入到海底,留在海面上的只是一片金光。天空一个太阳,水中一个太阳,这正是海上日出的奇特之处,其实,水中的太阳是天空中太阳的倒影。难怪前两天有位同学把早晨拍到的日出照片发在群里,群友惊疑怎么会有两个太阳呢。

现在是下午,自然看不到那日出的壮观景象,但站在鹰角亭眺望,海湾对面的秦皇岛仿佛依偎在燕山的怀抱,山脉的褐、高楼的白与海天一色的蓝,在万里晴空下俨然构成了一幅宁静祥和的现代海滨画卷,从脚下一直铺展开去。“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同行的朋友吟诵着伟人的诗词,犹如给画卷配上同期声,激越豪迈之情似一道道白浪在胸中翻腾。

从鹰角亭下来,穿过望海长廊,绕过浴日亭,沿着海边木栈道来到海边,一道道波浪前赴后继地轻吻着沙滩,成群的海鸥追逐着潮头相互嬉戏。虽然海风凛冽,却因少了游人的打扰,此情此境反到让人体会到另一种宁静与安逸。

游过鸽子窝公园,我们乘车来到老龙头。老龙头在长城的最东端,是古代军事防御体系,也是“人类建筑史上的千古奇观”。由于万里长城走大漠、攀贺兰、越太行,自燕山而下向渤海飞驰,似一条蜿蜒的巨龙一头扎进大海,人们便把长城最东端入海部分称为“老龙头”。

已经想不起来十三年前是怎么登上老龙头长城的,这次是从宁海城城门进去的。宁海城是明代军营,左边是守备署,右边是龙武营,拐过文王八卦阵向左,沿着宽宽的马步坡道上去,便是老龙头长城,几乎与空阔无边的大海撞个满怀。老龙头由入海石城、靖卤台、南海口关和澄海楼组成,集山、海、关、城于一体,被称为海上长城,与甘肃嘉峪关沙漠长城遥相呼应,成为万里长城关隘中的两大奇观。站上老龙头最高处澄海楼,俯身下探,“入海石城”似一艘正在启航的巨轮撕开蓝丝绒般的海面,激起阵阵浪花。

据导游介绍,老龙头入海石城是明代抗倭名将时任蓟镇总兵戚继光修建,我便想当然地以为入海石城是为抵抗倭寇而建,同行的朋友提出质疑但又说不出依据,后查资料方知是为了防止女真、蒙古族骑兵沿浅海进入关内而修。为了经得住海浪的冲击,入海石城全部以巨型花岗岩条石砌垒,端头部分的石块重达2-3吨,石块边缘三面凿有燕尾槽,类似木器的榫卯,石块之间以榫卯相连,再在槽内浇铸铁水,铁水冷凝后把石块牢牢扣在一起,十分坚固,这便是老龙头的奇巧之处,凝聚着中华民族的聪明与智慧。“日曜月华从太始,天容海色本澄清”,站在入海石城最终端极目远眺,海天一色,横无际涯,聆听拍岸惊涛,“轰隆轰隆”的涛声似金戈铁马,又似声声呜咽,仿佛在向今人诉说着那遥远的英勇戍边的艰辛岁月。

不同于十三年前到山海关,这次到山海关我们是从关外入关的,走的是当年多尔衮领清兵入关的道。山海关古称榆关,也作渝关,又名临闾关,因其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故得名山海关。电视连续剧《闯关东》,那个“关”就是山海关,关东就是关外东北。在我国近代历史上,有三次大规模人口迁徙,分别是“闯关东”、“走西口”和“下南洋”,其中规模最大、人数最多、持续时间最久的就数“闯关东”。

山海关汇聚了中国古长城之精华,与老龙头、镇北台、嘉峪关并称万里长城四大奇观。这里依山襟海,雄关锁隘,易守难攻,号称“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明宪宗成化八年(公元1472年)明代大书法家萧显所书“天下第一关”的巨大匾额就悬挂在镇东门的箭楼之上,与巍峨的城楼浑然一体,白底黑字,苍劲雄强,仿佛在向世人昭示着中华民族敢为人先的聪明才智和伟大的创造精神。

山海关的游人比老龙头更少,让我得以细看慢想。从镇东门右侧的坡道登上城楼,才真实感受到山海关历经六百多年沧桑仍然雄霸“天下第一关”之威名的底气。关城城高14米、厚7米,砖石砌成,坚不可摧,巍峨磅礴,气势雄伟,不愧为“高楼据形胜,千里控幽燕”。关城东边是罗城围起来的瓮城,也是刚才入关所经之地。瓮城正中是一池湖水,碧波荡漾,岸边是一排垂杨柳,枝条婆娑,湖对岸是一爿水榭楼台,雕梁画栋,西沉的夕阳从关城顶上返照在水榭楼台和银杏树上,闪着明亮的金黄,色彩斑斓,风光旖旎,恍若苏州园林。眼前的景致让人很难想象这里曾是人马厮杀、刀光剑影、炮火连天的古战场。关城西边是长约4公里的罗城围起来的山海关古城,与长城相连,是关城城防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在已成为商业步行街。由于是旅游淡季,步行街中行人稀少,商铺酒肆多已关门打烊,开始酝酿来年的火爆。关城北边,青灰色的长城顺着燕山山脉蜿蜒爬过山顶。关城南边,青灰色长城朝着老龙头的方向延伸而去,把优美的身段留在秦皇岛,呈现给世人。关城正中是一座两层高的箭楼,楼门面西,俯视古城,其它三面设有上下两排圆形箭孔,象一双双眼睛时刻不停地注视着前方。

最近有首很火的歌唱道: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今天走在古人曾经走过的关城上,抚摸着古人曾经抚摸过的城垛,仿佛能触摸到历史的脉动与古人的呼吸。望着西下的落日、光洁的青砖、远处的山峦、身旁的城垛,莽莽苍苍,让人莫名而生丝丝悲壮与苍凉,“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录年秦始皇。”伴随着悲壮与苍凉,一些灰飞烟灭的历史人物随之浮现脑海。除了修建山海关的明朝大将徐达,曾驻守山海关的明将袁崇焕,印象最深的就是明朝辽东总兵吴三桂了,他的故事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其实,吴三桂接引清兵入关,最初也只是想借兵复仇,寻机成为一方诸侯,只是后来形势不由人,虽然剿灭了农民起义军李自成却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加之自己实力不济,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最后也算识趣,干脆死心塌地地为清朝卖命,成了清朝的平西王。至于后来清庭撤藩、吴三桂起兵反清那是后话。现在看来,当初吴三桂的被逼无奈,是否客观上促进了民族大融合,加速了华夏的统一呢?

山海关与万里长城一道已成为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特别是长城以其上下两千多年、纵横数万里的跨度,铸就了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和跨越时空的精神价值。作为中华民族精神生生不息的根脉,在促进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发展、推动世界文明进程中都发挥了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有句歌词这样写道:都说长城两边是故乡……它一头挑起大漠边关的冷月,它一头连着华夏儿女的心房。如今,在中华民族的大家庭里,五十六个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筑起一道心中的万里长城,正踔厉奋发,勇毅前行,共同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团结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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